在公立医院改革陷于胶着之际,北京市率先直指要害,宣布将在五家医院试点“医药分开”,方案将在上半年出台。

这并非北京市单方面的部署。卫生部曾于2011年12月初召开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工作协作组会议,布置了九大课题,其中医药分开试点研究确定由北京市牵头。

而因率先医药分开改革而入选公立医院改革国家级试点的安徽省芜湖市,则被授意牵头管办分开和政事分开的研究。

由此推断,北京试行医药分开,应不会沿袭主要依靠药商返利的芜湖模式。

尽管有消息称北京可能让试点医院及其药房“脱钩”,但并未确定具体形式;并且北京市医改办主任韩晓芳公开对媒体表示,医药分开主要在于切断其利益关联,医院收入将主要依靠医疗服务。

卫生部部长陈竺在今年年初的工作会议上强调,“十二五”期间要彻底取消“以药养医”。北京市的试点或将是一个新的起点。

“以药养医”难以为继

“以药养医”的弊端毋须赘言,但新医改并未找到根治之法。芜湖市的尝试开始得最早,但高层的决策表明,该市把药房剥离出去、或者从药品生产流通环节“挖潜”,并不是值得推广的改革思路。

“药事服务本来就是药剂科的一项重要职能。”参与试点的芜湖市第二人民医院药剂科主任表示,医院与药房脱钩给临床药事服务带来不便。卫生部也一直在推动药剂师参与临床诊疗。在三级医院评审中,对药剂科的考察也必不可少。

更关键的是,芜湖并未能真正破解“医”与“药”之间的利益链条。

一份上呈国家发改委的汇报材料显示,芜湖的做法是借鉴上海闵行区重塑药品现代流通方式,通过与供应商链接的物流管理体系再造,产生增值服务费约15%-20%,由政府根据绩效考核的结果,补偿医疗机构的药品收入损失。

“政府管得太多了,而且政府接受返利也说不过去”,一位接近国务院医改办领导的人士说,医改办内部对芜湖医药分开的做法也有不同意见。

在实际操作中,20个百分点的让利承诺对于配送企业压力很大。记者获悉,在芜湖中标的3家配送商中,有两家都处于亏损状态;另一家这部分业务的年净利润率只有“不足1个百分点”。压力之下,配送商甚至拒绝供应某些药品。而在医院这一头,改革一直遭到或明或暗的抵制。

“有的虚报药房运营成本,有的夸大医务人员的收入”,芜湖市医药系统一位曾实际主导医药分开改革的领导告诉记者,虽然被取消的实际加成率只有10%,低于配送商的返利,但如果没有严格的核算和精细化的管理,很容易导致医院的实际收入下降。

重塑医疗价值链

据了解,卫生部成立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工作协作组,是为了研究各试点城市在医药分开方面的创新性做法、经验,形成可在全国复制、可推广的模式。在协作组的第一次会议上,卫生部医管司张宗久司长谈到,必须建立“补偿的长效机制”,重塑医疗服务价值链。

虽然北京医药分开改革的方案尚未出台,但基本思路已经确定,即对目前的医疗服务收费价格体系进行调整,使医生的服务价值得到应有的体现;同时逐步下调一些过高的药品价格和检查价格。

通过有升有降的价格体系变化,将公立医院的收入来源由药品收入转变为医疗服务收费,在解决医院的生存发展问题的同时,提高医务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在去年底的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工作协作组会议上,还确定了江苏省镇江市作为医药分开试点研究的第二牵头方。镇江是此次新医改的全试点城市,在基层取消“以药养医”、收取“一般诊疗费”的改革中也走在前面。

镇江市卫生局局长林枫指出,公立医院改革应先从调整严重扭曲的补偿机制入手,如果医务人员的劳务价值不能在医疗价格中得到充分体现,终将影响开放社会资本办医、医师自由执业等一系列医改举措的实施。

在芜湖中标的某配送企业总经理认为,新的补偿机制很难建立,医院和医生从药品中获得灰色收入的局面一时无法扭转,允许药品加成的存在并加以规范,或不失为一个现实的做法。